抱剑观花

《吃醋》

顾先生:




太傅不知道从哪个蠢货那里得来的结论,说慕容离这个祸国的妖佞,把王上迷得神魂颠倒,既然王上喜欢这样的伶人,咱们天权有的是玩弄风雅的,九胡同里的天下第一楼,多少身家清白的公子哥,随便寻一个回来,还方便自己控制。




太傅一听,哎哟,有道理。




我说他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,这么个馊主意也同意了,太傅这么说的,慕容离这个妖艳贱货,老夫不好控制,是个狡猾的小狐狸,想做什么都随着自己的意思来,老夫实在担心王上什么时候就把天权江山拱手送美人了,不如自己去找一个好控制的,安插在王上身边,分了慕容离的专宠,又好打压这股不和谐的风气,男人这么宠着男人怎么回事!




这天权的王宠个男人传出去,笑都笑死人了,太傅一边决定弄个伶人进宫当‘细作’,好时时刻刻回禀自己王上的一举一动,又立刻在下朝之后,拉着一帮子朝廷老臣,开了个小会。




所以老头不能和老头在一起,因为人老了之后,脑子真的会不清爽,讨论了几个时辰的结果,就是这么个馊主意,还没人站出来指出不对。




要完,天权要完。


 














 





去九胡同天下第一楼寻个会吹箫的公子哥回来,这艰巨的重任,就落到了我的担子上面。




你说,本座堂堂一品带刀御前侍卫,若不是欠了这个老东西一笔人情,我至于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顶风作案,搞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吗,回头被王上发现了,那是掉脑袋的事情。




牌子是不能带了,官服也不能穿,只有随身携带的一把御赐金刀近身放好,九里胡同里多得是王公贵族,我东躲西藏的,生怕撞见了熟人。




慕容离和王上的芝麻大点儿破事儿,是我们在深宫里每天茶余饭后必定扒一扒的谈资,宫里站成了三个党派。




一个是坚决拥护王上,觉得慕容离是他国派来的细作,走在路上遇到了慕容乐师都要偷偷翻两个白眼给人家的王上女友粉(其实我不太懂人小宫女凑个女友粉当我就什么也不说了,毕竟以后也是有当娘娘的命,你们这些个小太监凑什么女友粉当??)




一个是爬墙慕容离,觉得王上是个俗人配不上慕容仙子的爬墙粉,这帮人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跟王上抢人,但私底下总是利用各种机会跑去向煦台端个水送个茶,这里面居多的就不是什么小太监和小宫女了,大部分都是咱们御林军里头的小伙子,我看他们是一天到晚吃了空没事情干,恨不得把自己的两颗眼珠子抠下来放在人慕容身上。




还有一派,就是我。




本座是王上最信任的带刀一品侍卫,自然唯王命是从,王上说什么,就是什么,王上喜欢的,别人就不准动,对王上好的,我就去做,忠心耿耿。




所以王上看上了慕容离,本座就坚决做个双担。


 














 





九里胡同的天下第一楼,是个好楼,曾经和几个过命的兄弟每到中秋佳节,也常来此处,叫两个歌姬,听个小曲,晚上芙蓉帐里,一醉春宵。




但我们常去的东楼,西楼清一色的小公子,走后门儿这事儿,在我们天权不稀奇,但是让我走,我还是走不出这一步。




太傅千叮咛万嘱咐,让我寻个会吹箫的,最好相貌也跟慕容公子相仿,他说的相仿,理应也是清冷一挂的,王上可能偏好仙气飘飘这一款,但是这慕容离什么来头,太傅不知道,文武百官不知道,莫澜不知道,但是王上还能不知道吗?




咱们王上心里跟明镜儿似的,这谁谁是谁,每天都在干什么,他看在眼里,却不往心里去,瑶光那个小王子的名声,钧天哪个国家不知道,虽说我天权闭关锁国,但是还未分国之时,启昆帝未曾即位,我随同还年幼的王上,曾经和其余诸侯国,一同去了登基大典。




瑶光国的小王子那时候可不是这个谪仙的模样,虽然相貌出众,活像个天上下来的小仙童,穿了一身粉白色的瑶光国服,为座上宾,此时我天权不曾立王,落于东面,王上从小就是个会卖乖的,启昆帝他老子被王上卖乖萌的心肝乱颤,一定要让年仅六岁的王上坐在他腿上,这是何等的殊荣。




王上虽小,但也觉得光荣,乐呵乐呵的就坐在人帝君腿上了,此时瑶光王子坐在右边。




好家伙,咱们王上从小就是个不学无术,眼睛贼毒的,当场就看上人小王子了,你想,瑶光国这位小王子,生的是唇红齿白,面若桃花,小仙子下凡。




咱们王上迈着两个小短腿,把自己贴身的祖传宝玉就给人戴上了。




“仙子生的好看,以后长大了嫁给执明可好!”




瑶光国的小王子瞪大了眼睛,灿若星辰,愣了片刻。




所以本座就要在强调一次的,按照民间的话本,此时理应郎情妾意,你侬我侬,仙子定当害羞不语,但是那时候的慕容公子,和这时候的慕容公子有些不同。




六岁的王上最后以被扇了一巴掌,从台阶上滚到台阶下,摔得鼻青脸肿,得了小仙子一个高冷震怒的。




“滚!”




作为结束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


此事王上回来之后,就再也不允许我们提起。




可能觉得失了面子。




他把这小王子当成了妹妹,可人家是个带把的弟弟,你说换成谁,谁不生气的,对方大小也是个王子,你说此等嫁谁嫁谁的耻辱,又是年幼死要面子的阶段,咱们王上没被暴打一顿,算是得了便宜了。




这场小孩子之间的矛盾,当时的大人自然不当一回事儿,委屈的小王上还是个痴情种子,一边哭一遍拉着人瑶光国小王子的裙摆,死不撒手,走哪儿跟哪儿,上赶着要娶人家,哎哟,真是出门一趟把咱们天权的脸都丢完了。




当然,这话我是不敢说的。




小王子那时候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小哥哥,所以不怎么搭理我们王上,可咱们王上胜在不要脸,那个小竹马也是个温柔的孩子,小王子是个暴脾气,总是动不动就对咱们王上直接上手,一言不合就左右开弓的砸小拳头,最喜欢的瞪着大眼睛怒视咱们王上。




咱们王上可见的也是个痴情种,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,在帝都住的那一个月,成日里跟在人屁股后面跑,又端茶又递水,打扇捏肩,比谁都熟练。




瑶光国那个小王子,再怎么别扭,也是个孩子,被王上拍了几天马屁,又放手里哄了几天,勉强的愿意带上王上玩了。




这个小王子是个会玩的,上树射箭,打马蹴鞠,琴棋书画,几乎样样精通,搞得整个来帝都的世家公子,诸侯宝贝儿子,都跟在这孩子后边儿跑,咱们王上显然是混的最好的,混成了小王子身边的第一小弟。




最后的那几天,都不见得这个小王子和其他人玩了,连那个小竹马都鲜少出现,整天与我们王上厮混,我那时年岁也小,但打心眼儿里佩服王上。




他是怎么做到的?




毅力可嘉,实在佩服。




所以我说,咱们王上是个痴情种子,我从小说到大。




无论是瑶光国的王子也好,乐师慕容离也好,十几年前,十几年后,赢的人还是咱们王上。




我有时候空下来就会想一句至理名言。




竹马永远打不过空降。




真理。




并且咱们王上用实际行动贯彻落实了这个真理。


 


 


 








 





我在天下第一楼逛了一圈,终于咬咬牙,抱着豁出去的决心,跨进了西楼。




一进门,就看见了各种各样的小公子,个个铺着脂粉,浓妆艳抹,但也确实好看。




我欣赏不来,只想快些寻个长得和慕容公子像的,会吹箫的乐师回去。




你说太傅这个老东西,找个漂亮的不就成了,合着还提了这么多要求,又要好看,又要清冷,又要一身贵气,又要凡人难以近身。




你以为这东西是能在窑子里找到的吗?




人慕容离什么来头什么背景?




这瑶光要是没灭国,天下大乱之时,他若是想做这天下共主,恐怕也就是囊中取物,这样的人物,你让我来窑子里找一个?




你怎么不来找?!




我心里断定,这事儿铁定要糊。




万万没想到,还真让我找到了一个。




此人年岁不大,看着才到束发的年纪,抱着琵琶自弹自唱,头发没扎,一双猫眼,眉头频频皱起,泫然欲泣,有弱柳扶风之姿,目光饱含哀怨之情,一副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冷清感,坐在阁楼中,身后一轮圆月,看着还真有那么点儿慕容公子的感觉。




如果他后来没有拿起琵琶一琵琶爆了其中一个嫖客的头,然后单脚跨在栏杆上破口大骂,“我操你婊子妈个狗头了不给钱了还想嫖老子你就出个几把啊你?!!”




那轮琵琶打人的姿态,简直和当年一巴掌把小王上扇下楼梯的瑶光王子,像了个十成十。




我觉得,就是他了。


 



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


这个小公子的名字叫年年,我同他前因后果的说了一番。




他架着脚思考了一会儿,回答我。




“我不干,这掉脑袋的事情,给钱也不干。”




“况且人甜甜蜜蜜的,合着让我去当个小三什么意思?”




“本大爷很有职业操守,卖艺不卖身,谢谢,大家都是糊口饭吃,您放过我吧。”




“哦,忘记了,你吃的是公家饭。”




他眯着眼睛骂了我一句。




“万恶的资本主义败类!”


 


 


 


 













我这事儿办砸了,回头跟太傅一说,我还没开口,太傅就红光满面的走上来,握着我的手不停地夸。




“小林啊小林,组织没有白培养你啊!”




我还懵逼着,赶紧接话道,“组织这是哪里的话,我只有把人民群众当父亲,人民群众才会把我当儿子。”


 


 


 









我后来一打听,才知道。




原来宫里来了个小公子,正好弱冠,是个病怏怏的美人,每日皱着眉头,唉声叹气,但是这张脸端的是好看,和慕容离最起码像了个八分。




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小公子时,也很震惊,这老头子本事能通天了,上哪儿找来的这么像的两个人,特别是那神态,那娇弱的姿态,无一不是神韵意韵全到了。




只不过慕容公子这朵白莲是装出来的,只要你看过他王上面前弱柳扶风,一步三倒,合着我们面前利刃一出,杀人压根不眨眼,扭断你的脖子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。




这种变脸绝技我曾有幸欣赏过一次,那日慕容离往城外不知道做什么,王上担心他,派了一队精兵护送,其中就有我,哎哟喂,这小祖宗需要个屁的精兵护送啊,这半路冒出来的顶尖刺客,你家阿离十招之内全部摆平,砍人跟切瓜似的。




这小伙子可还有两幅面孔呢!




刚城内还虚虚的靠了把王上,叹了口气,说身子不舒服。




这不舒服的都这样了,这要舒服的时候。




细思恐极。












 


 





新来的小公子还真有点儿厉害,王上开始没有一天到晚都赖在向煦台了,我等也听不见一声比一声急切的阿离,向煦台空寂了几日。




我们便开始下注。




赌小公子得宠的一半,赌慕容公子的一半,我犹豫了很久,还是压在了慕容身上。




毕竟水货终究是水货,正版的在这儿呢,王上稀奇不了不久。




但是这把太傅高兴坏了。




太傅守的云开见明日啊,他就是看不惯慕容公子,只要慕容公子失宠,他就高兴,你看这人真是越老心眼越小。




向煦台冷清了很久,我和巡逻的侍卫,每每进了向煦台,都要揣摩,慕容公子失了宠,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,一哭二闹三上吊,于是有一日,我狗胆包天,进去看了眼。




慕容公子与平日里并无变化,还是端坐了身体,批阅奏折。




我进来了,他头也不抬,清冷的问了句。




“何事。”




我脑子一热,忍不住道,“慕容大人可曾见过杨贞公子。”




慕容大人手一顿,答道,“可是王上最近常伴左右的那名先生。”




我心说哎哟我的大人诶,您心可真大,还尊称个小倌为先生,我道,“是,下官斗胆,冒昧的问一句,可曾与杨贞公子碰面。”




慕容大人放下奏折,“不曾碰面,怕是杨贞先生不愿见我,便随了他去,王上操心国事,身旁有体己之人陪伴,臣等也略感欣慰。”


 


 


 




 


 





“他真这么说的?!”




“是。”




“半句不满都没有?!”




“是。”




“可曾落泪,可曾叹气,可曾吃味?”




“都不曾。”




我顿了顿,看在与王上一同长大的份上,决定劝劝他。




“王上,见好就收,否则玩儿脱了,没地儿哭。”




王上一拂袖子,“本王不信!阿离当真半点醋都不吃!”




我赶紧跪在地上,开口道,“王上息怒,慕容,慕容大人……”




还真没吃醋。




您这馊主意仅次于太傅想出来的。


 


 












 


十一




王上的智商不知道被哪个小太监拿去打了水漂,我这几日空闲下来,老往向煦台跑,你知道的,我虽对慕容离不曾有半分旖旎心思,但是美人,是大家都愿意欣赏的。




我见过王上新带身边的杨贞公子,的确也是个美人,不过杨贞的美,未免美的太阴柔,太俗套了。




慕容离虽然生了张美人皮,眉梢眼里皆是贵气,妆画的妖异,暼人一眼能心甘情愿为他去死,雄性很难把持的住,但是慕容骨子里的傲,是怎么化妆都掩盖不了,我曾与一同共事的子衿讨论过,慕容这个妆日日带在脸上,少有的见过素颜,恐怕长久了之后,大人便把这妆,当成了面具。




只不过妆再如何阴柔,慕容与生俱来的魄力和果断,实在让人很难把他与小倌联系到一起。




你家小倌看上去能动不动就仿佛要把你拖下去斩了??!下个棋跟指点江山一样吗!??




隔壁的杨贞公子,缺的就是慕容的气质。




杨贞风月场里长大,一颦一笑皆是媚气,虽然哄人是一等一的好,但却没有让人动心的欲望。




你想,去征服一个小公子哥,和去征服一个天骄之子,哪个更爽。




如果智商在线。




基本选择慕容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



 


十一




所以我说王上的智商今天还是让太监去打了水漂,我这几日,日日去了向煦台,被王上发现了,拖下去打了五十大板,没有理由的打我,我想了片刻,只能认了。




跑不了向煦台养眼,我只好想办法去了水榭楼,这杨贞小公子,就被王上安排在水榭楼里头住着,我去的时候,杨公子正在涂抹胭脂。




侧面一看,还真有点那么像慕容。




我常跟在王上身边,杨贞对我眼熟,便开口,“林侍卫今日怎么跑来我水榭楼了,向煦台的那位把您赶出来了。”




哎哟,这滔天的酸味儿。




我拱手还礼,“慕容大人公事繁忙,我等不便打扰。”




杨贞笑了声,“公事,能有什么公事,咱们的公事不就是讨王上开心吗,他一个伶人,还摆什么架子。”




我没敢说话,心里十分不屑。




讨好王上这事儿慕容从来不做,一般是反着来,对于王上来说,公事就是讨好慕容,慕容的公事,是平天下,抚民心,对内削除藩镇,对外北击强国,开盛世,定江山,完了还有项多余的工作,就是每日里得哄着王上,不哄不行,王上容易哭闹。




慕容大人真是累啊,有时候我都替他累。




内里的一帮小太监总结出来的一点儿也没错,咱们慕容大人,真是拿着妲己的剧本,操着卫子夫的心。




当然,我是不会和杨贞说这些的。




他一个见识短浅,以色侍君的公子,是不能理解慕容每天承受的担子。




前几年慕容一心想着复仇,把这钧天一汪清水搅成浑水,搅得天下大乱,又将天下双手奉于王上,到了最后,又住在了向煦台。




我叹了口气。




慕容的心思你别猜,猜来猜去你猜不明白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

十二




“王上,今日还去杨公子的水榭台吗?”




“去,去,去的。”




“王上,不想去就不去,您何苦这么逼自己?”




“本王,本王什么时候逼自己了!本王开心!本王要去!”




我实在于心不忍,开口继续劝他,“王上,过几天就是登基大典,您这脸色这么难堪,如何登基?周边小国前来跪拜,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?”




我说到这里,王上才肯老实坐下,如今天权统一天下已有一年,刚开始百废待兴,战火连绵,百姓居无定所,外有边塞小国虎视眈眈,登基大典只能一拖再拖,拖到了今年年初,和元宵节一块儿过了。




慕容大人治国有方,短短一年就达到了百姓富足安康,天下太平,昌盛繁荣,王上除了征战那几年,拿出了帝王的魄力,横扫天下,江山到手之后,又开始不学无术,乐不思蜀,太傅好容易燃气的希望之光,如今灭的十分快。




所以他才出了这么个馊主意。




王上好不到哪儿去,也出了个馊主意。




“阿离的心是石头做的!本王怎么捂也捂不热!”




“王上,你有没有看过慕容大人对我们的态度和对你的态度?”




“那,那阿离总是对本王爱理不理的!现在床也不让本王上了!”




“王上,这天下刚起步,你无心政事,慕容大人自然繁忙了些,他也少有安寝。”




“不管,本王不高兴,本王不开心,不喜欢!”王上负这手来回走了两步,皱着眉开口,“阿离不可能不在乎本王的,定是本王找的人太少了,你再去给本王寻十七八个人回来,快些快些!”




“王上……这,这不太好吧……”




“有什么不好的!本王,本王自有分寸!”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十三




水榭台除了杨贞公子,又住进来了许多的款式各不同的公子,杨公子心里十分委屈,日日以泪洗面,认为自己失了宠。




新来的公子们长得一个比一个天仙,每日里无所事事,聚在一起就开始嗑瓜子聊天,然后人身攻击慕容大人。


 












 


十四




“向煦台那个又当又立的在摆什么架子啊,不过就是比我们多进宫两年?”




“哎哟都成了这德行了,还摆谱,不就是仗着皇上宠他吗?”




“听说现在失宠啦,还是怎么杨公子得宠,王上都不去向煦台了?”




“咱们什么时候去看看那个人啊,不知道长成个什么样子,之前把王上迷得神魂颠倒的。”




“能去吗,向煦台离咱们挺远的,不如问问杨公子想去吗?杨公子有没有见过这人?”




杨公子自然是没见过慕容离的,别说是杨公子,慕容大人喜静,未经允许,任何人不得进入向煦台,这宫中,除了王上,谁都要老老实实的守规矩。




慕容大人近日为筹备王上的登基大典,忙的焦头烂额,仔细一算,的确是与王上几个月未曾见面,换做平时,王上早就闹上向煦台了。




于是我再到了向煦台时,慕容大人问了句,“怎么近日没见的王上。”




我跪下道,“王上寻了些公子哥,在水榭台住着。”




慕容显然有些诧异,“有这等事?”




我也愣了下,我他妈上次就跟你说过了!合着你压根不知道啊!




慕容大人合上奏折,“这几日实在得不了空闲,晚些时候我去看看王上。”




这话一出,我只觉得周身冰冷,向煦台的温度都降下了几个度。




又听慕容大人道,“王上今日很有空?养的有哪些公子,不妨与我说说。”




我被慕容的气势压的抬不起头,他这点与王上太像,不带语气说话时,颇有君临天下的压迫感。




我得了令,将这事儿告诉了王上,王上十分开心,上赶着往向煦台跑,我看着王上跑的比谁都快的步子,松了口气。




死里逃生,死里逃生。


 


 














 


十五




登基大典的那天,王上前晚上得了便宜,赏了整个王宫,水榭台那边的公子,也有幸出席大典,各国的来使都已到了大典殿堂。




这空旷的祭台,大的可怕,黑压压的望过去,少说几万人,往中心走,出去了来围观的百姓,就是朝廷要员,以及官宦家属。




杨贞穿了件红色复杂的长袍,十分抢眼,清冷的气质跳脱的很。




我今日负责这帮公子哥的安全,王上绝对是报复我前几日跑向煦台跑的勤快,如今公报私仇,公报私仇。




我前头站着,后边就有小公子们叽叽喳喳的开口道。




“你们看我今日这身衣服好不好看?”




“我眼妆好看吗?”




“得了吧,哪有杨公子好看,你就省省吧!”




“怎么没看见向煦台那位?不会是彻底失宠了吧?”




“我看也是,摆什么谱子啊,还是咱们杨公子好看。”




他们说曹操,曹操就到了。




慕容离是从正门和王上一块儿进来的,进来时我愣了片刻。




他素来画着浓妆,恨不得别人见不了他的模样,今日却一反常态的干净,我这也是头一回看见,慕容大人不带妆的脸,十分的俊秀明朗,出尘不染。




慕容着红,进门却是一身黑色的蟒袍,我起初以为是蟒,结果走进了看,他衣服上的花纹却是龙。




张牙舞爪,金龙绣于衣摆。




王上位于他右侧,龙椅右侧的位置,则是他的。




太傅这几日还在高兴,说慕容这个佞臣,终于失宠了,结果人今日一身龙袍,何止是闪瞎我的眼睛,简直是闪瞎周围一众人的双眼。




太傅气的两眼翻白,指着慕容,颤颤巍巍的喊,“妖,妖佞,大逆不道!大逆不道!这龙袍,龙袍也是你能穿的……我……你,你这个……你竟敢……”




慕容大人见怪不怪,淡淡的回道,“我有什么不敢的。”




太傅怄气,又问王上,跪下大喊,“王上不可!王上啊!”




王上叹了口气,“太傅,这有何不可,这天下是阿离帮本王打下来的,当然也有他的一份,本王看,阿离穿这一身,就十分合适!”




“本王看料子挺多,给阿离裁了一身,你要是看不惯,太傅,那,那……”




王上想了半天,摆摆手,说道,“那你就走吧。”












 


 


十六




天权王上有个极宠的乐师,天下皆知。




但是宠成这没边儿的样子,也是大家始料未及的。




登基大典结束之后,慕容大人与王上一同,与各国来使聊了两句。




我见着身后一干公子哥石化的表情,叹了口气,“各位公子,醒醒。”




为首的杨贞脸色惨白的看着我,“林大人,刚才站在王上身边的那人,是谁。”




我拱手答道,“回公子,是慕容大人。”




“哪个慕容……”




“还有哪个慕容,天权王宫,只有向煦台一个慕容。”




杨贞道,“我与他是否样貌……”




我开口道,“杨公子不必丧气。”我安慰他,“王上本就待慕容大人不同。”




慕容未曾陪王上许久,便说自己乏了,他向来我行我素,说走就走,普天之下,谁也拦不住他。




王上委屈,撒娇耍泼不管用,慕容道,“王上莫要闹了。”




他此话一出,基本是没有回旋的余地。


 


 


 










 


十七




我万万没想到,慕容会来与我说话。




他走来时自带帝王气场,我连忙跪下行礼,慕容道,“林大人无需多礼,今日辛苦。”




我道,“微臣职责所在。”




慕容点头,临走时又添了一句,只不过不是对我,他淡淡的看了眼我身后一同跪下的公子们。




“执明胡闹,你们便也由着他。”




他头一回称呼王上名讳,我心下大惊,虽然这私底下的没少叫,摆在台面上的,还是第一次。




果不其然,周围但凡听到了这声‘执明’的,都抖了一抖。




“慕容大人教训的是!”我连忙附和。




又听他喊了声,“执明。”




王上不远处听见了,回了声。




“阿离唤我何事?”




慕容离眼刀子冰冷的盯着乌压压跪一片的公子,阴测测道。




“无事,我提个醒。”


 


 








 


 


十八




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。




凡人还是仙子。




吃醋真是件可怕的事情。
















END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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